一個工藝人必須要有基本的基礎,這些基礎都是基本苦功。
但是,成為一個有東西的藝術家、甚至是薄意大師,作品卓越的關鍵還是基本工。大師除了比工匠多了"藝術內涵的能力"之外,我們可以說大師的卓越之處完全就在於基礎工,大師也就是超級工匠、比工匠還要工匠的不凡成就。
工匠的基礎是基本功,超級大師卓越的地方也是基本功。例如薄意的基礎功:基本用刀(線條)。
書法與篆刻第一件基礎,就是運用工具,使線條流暢,這是最基本的、也是最難的。
大部分"差的作品"問題也是在基本工,佈局(繪畫)不好外,關鍵是刀筆線條。就像篆刻與書法,線條流暢就是美感的來源之一,薄意雕作如用刀無法保持流暢,就會像這樣形象笨拙,也且輪廓的刀痕身淺不一、轉折不順,就再構圖後的第二步"描邊"就讓就無法使得輪廓清楚立體,最後在"鏟地"時,更是因為用刀的角度、力道、速度不熟悉,只能用試試看的,也讓原本描邊出來的輪廓更不流暢了。
而這些用刀的基本、角度、深淺、力道、速度、入角不僅是讓作品可以成為作品(工匠)的關鍵,更是一流薄意之所以好的地方,凡是好的薄意,石友們仔細看線條的流暢度就可以明白,而那些假落款的假大家、假大師作品其實也很容易辨認,光是看線條的流暢度就知道是不是名家了!ps:工匠的薄意線條很流暢或者總有一些地方有敗筆、不流暢、但大師作品超乎想像的流暢。
補充一下《會通》的第一點"美的觀照",提到了超像表意、超像達神的幾本修養,我想獸鈕是最能表達這一點的。只要大家把壽山石獸鈕的形制與類型歸納起來研究,沒有一種是真實對象物的寫真,而且有部分古獸根本沒有實像可模仿。這就說明了雕鈕藝術一直追求著超像達神的中國古典美學,因此放棄了"傳形"的笨拙方式,而以想像式的辦法來"傳神",(之前提到掌握美感與傳達神韻最直接的方式是完全把原物形象抽掉,直接表現或描述抽象的部分),獸鈕既不走完全寫真實像的拙劣辦法,也不走完全脫去實像的隱晦路子。換言之,獅(獸)鈕既像獅(獸)、又不像獅(獸),像的部分告訴我們那是獅,不像的部分則是直接把新中獅子的神韻美感傳神出來,周寶庭、林永源的戲球獅姿態與身體線條根本在實物獅子上是找不到的,可是卻把獅子的神韻表達得很有趣味。林平的獅鈕也是這個道理,利用輕重、陰陽、剛柔的對比,比獅子的"動態"形象表達出來了,造成一種美感,評述請見另一篇文章。
古獸像蚣夏鈕就給本人一種"綜合式動物"的靜態美,這種美感來自我們平常看到貓、虎、報甚至狗後坐前立頭部角度凝看側下時,突然靜止的一種神態美,蚣夏不能是什麼傳真的動物,只能是全部獸類動物抽象出來的一個線條流暢、體、肢修長、姿態輕柔收斂、且有種生命感(令人熱愛生命有種活動生命感)的美所集合起來的。
總結的來說,以我的淺識所知,打胚還是最關鍵性的,我看過福州有些工藝師的半成品,再過些時日看到完成品是差不多的,也就是一件好的作品在打胚打好時,就可以確定是好東西了。但是壽山石雕的"藝術性",就必須靠第二步驟的開雕與修光,雕刻已經不是形狀的問題了(例如獸鈕輪廓形狀在打胚時已經確立了)、而是刀路的問題。卓越不凡的刀路線條,的確使得作品的藝術性立即跑出來,這些在周寶庭、林清卿兩位的圓刀線條、以及功森早期作品特別看得清楚。
現代的雕工大多尖刀修飾塗抹,精確的刻劃後雖然線條工整,但卻失之呆版匠氣。所謂"雕得好"的工藝師最多就是像"印刷體字",很工整很精密,但是比起有藝術性的書法,那只能說是工藝品、普通品。
很抱歉倉促鋪稿,文章缺乏大量的照片與範例,敬請見諒!
完結 |